Kangaroo Island荒野單車旅行

2011/02/16

距離阿得雷德西南邊一百多公里的KI,向來以其原始的風貌和豐富的野生動物聞名,每年吸引百萬的觀光客。告別南澳洲前夕,我們終於踏上了Kangaroo Island。

KI島面積約台灣的十分之一,人口不到五千人,三分之一屬於國家公園,大片的原始林還未開發為農地。

澳洲草樹(Xanthorrhoea sp.)散佈森林,一百年只長一公尺。可惜外來被人類散播的根腐菌(phytophtora)導致許多百年的草樹陸續死亡。

在本島不容易看到的echidnas(針鼴),在KI隨處可見。它和鴨嘴獸都屬於會生蛋的哺乳類(單孔目)。

尤金袋鼠(tammar wallaby,Macropus eugenii decres)在本島大多絕種,但在島嶼西方還四處可見。每到傍晚成群的出現在朋友的度假小屋四周;且絕不害羞的向人乞食。這隻被命名為Greedy Gut。

島嶼南方屬岩質海濱,多處為海豹、海獅棲息地。猜猜看,照片裡有多少隻海豹?

美麗的Cape du Couedic。

Admirals Arch。

夕陽裡的KI袋鼠。

再會KI。


澳洲塔士馬尼亞島騎行筆記

2011/01/07

旅行路線:澳洲塔士馬尼亞島東海岸
旅行時間:2006年2月15日─ 4月3日
騎行里程:1031公里
騎行天數:17天
旅行總花費:0元
(支出─交通費:6千7百元〔包括:阿得雷德飛往霍巴特機票+Devonport至墨爾本船票+墨爾本回阿得雷德車票〕。食宿約3千元。收入─摘藍莓賺了2千2百元。在墨爾本參加澳洲人力車競賽(Oz HPV Challenge)獲得女子組第一名,獎金7千5百元。)

澳洲外島塔斯馬尼亞(Tasmania)距離墨爾本240公里,隔Bass海峽與澳洲大陸遙遙對望。長296公里,寬315公里,面積約台灣兩倍大,位處南緯40-45度之間,氣候溫和。因為遙遠,時間在此凍結,小鎮古意盎然,原始森林動人。島上有百分之20的土地被聯合國指定為世界遺產,高達三分之一屬於國家公園。荷蘭船長Abel Tasman於1642年來到此地,歐洲人初遇塔斯馬尼亞島,稱之為Van Diemen’s Land。早在4萬年前就已經有人類居住於此,可惜19世紀末全部滅絕,只留下雕刻等遺跡。18世紀末歐洲人開始在島嶼南方種植第一棵蘋果樹,結果生長茂盛,島嶼因而換得蘋果島之稱。如今家家戶戶都有幾棵蘋果樹。

2005年夏末,我遷徙的腳步來到澳洲,興奮地展開暫時定居的生活。Olly從紐西蘭帶了兩大箱行李,和2台腳踏車。我則從台灣帶來了30公斤的老電腦、20 公斤的衣服書籍和伴我走天涯的斜躺車小黑。我們開始展開從零開始的生活。在陌生的城市裡忙碌著,從空房到鍋碗瓢盆,書架衣櫥樣樣具備;從3台腳踏車到8 輛。後院從乾黃貧瘠到生物繁密,蚯蚓也越來越多。其間,我也終於完成惦記在心,卻一直沒有提筆的《南美浪遊》。

南美旅行後,我知道,腳踏車將是我遷徙旅行的代步工具。半年後,我從泰國獨自展開我的第一場自行車旅行;路上遇到志同道合的伴侶Olly,我們便一直過著以自行車代步的生活。南美旅行親身體會阿根廷小鎮Merlo朋友的鄉居生活後,我也知道,我希望住在土地上,直接向土地乞食,與自然融合一體的謙卑生活。從小在城市長大,就連每天吃得青菜都分不清,如何展開長大才恍然大悟的夢想生活呢?往來於圖書館間,翻閱與種植有關的種種書籍,期望在有限的土地上,創造出都市一角與土地共存的世外桃源。結果像瞎子摸象,跌跌撞撞。《南美浪遊》寫完後,我覺得自己不得不上路,尋找與自己有同樣夢想,而且正在實現夢想的人。我上附近的有機農場打工,然後回家仔仔細細地讀完《都市有續菜園》(The Permaculture, Home Garden, by Linda Woodrow)一書。女農之途,仍沒有多大進展。是遠遊的時候了。夢想是必須花時間去實現的,並不是到圖書館裡翻翻幾本書就會發生。而且對我而言讀萬卷書,不如行百里路。

7年前,第一次聽聞塔斯馬尼亞島。那時正好在花蓮拜訪一位愛好旅行的學長,他的辦公室裡貼了一張巨大的海報,那是塔斯馬尼亞島如夢似幻的海洋。當時沒想到有一天會來到澳洲,既來之,塔斯馬尼亞島自然成為我一心嚮往的地方。加上這裡是永續農業(Permaculture)的發源地。我決定上塔斯馬尼亞島騎單車旅行,並學習永續農業。我的旅行從塔斯馬尼亞島的首都Hobart展開,往西南半島的商業藍莓園騎去。然後是東南的充滿囚役史的Tasman半島。接著我徜徉在東海岸蔚藍海岸。然後朝北邊騎去,拜訪Peter無電自然的蔬菜田和Graham親手蓋建的家園。最後,從北部Devon Port港,搭乘輪船越過Bass海峽,抵達墨爾本,趕上一月一次的Critical Mass(自行車聚能會),並參加一年一度的澳洲人力車競賽(Oz HPV Challeng)。

【浪漫的塔斯馬尼亞東海岸】
【古意盎然的北部】
【墨爾本匯聚自行車能量的街頭聚會Critical Mass】
【Oz HPV Challenge 】

白晰如雪沙灘延伸數百公里,
肥美牡蠣遍地。
繁密雨林,
隨處可見野生動物。
甜美莓子是野草,
蘋果樹就在路旁。
這裡是,夏末的塔斯馬尼亞島,澳洲盡頭,人間天堂。

【浪漫的塔斯馬尼亞東海岸】
我在我的第一場亞洲長途單車之旅結識了多年來的伴侶Olly,我們都同意,單車旅行不是談戀愛的浪漫方式。然而,到了塔斯馬尼亞東海岸,我才知道,長途騎行,可以如此浪漫,不過,這次我則孤獨一人。

第一步總是比較難
獨自展開亞洲單車之旅的兩個月後,我便遇到熱愛自行車的Olly,所以暫時可以不必憂慮愛車的機械問題。現在要獨自上路,倒有點緊張焦慮起來,有時候甚至想放棄。想到要把拆卸的自行車再拼裝回去,就頭皮發麻。

不管多緊張、多焦慮,出發的日子還是來了─2月15日,澳洲夏季的尾聲。就在出發前一天,收到《南美浪遊》已經出版的消息,格外振奮。把腳踏車箱折三次,夾在椅背上,帶著兩個馬鞍帶和帳棚,騎向機場。從來沒在8點出過門,發現尖峰時段,城市裡車如潮水不敢領教。好不容易接上河濱道路,一路騎到機場。機場裡穿著正式,拎著行李箱的旅客來來往往,散著香水味。身穿二手寬鬆長褲,攜帶露營裝備的我,深感格格不入。為啥我不騎乘到墨爾本,再搭船至塔斯馬尼亞島,偏偏要搭飛機?就為了省點錢。從阿得雷德搭飛機比到墨爾本搭船還便宜,只要2千台幣。
時間還早,我埋首於腳踏車裝箱的工作上。小黑車身長,必須把練條、前齒盤、後變速器卸下,才可裝箱。昨天已演練過,今天拆卸很順。把輪胎放了氣,裝箱工作大功告成。就在放氣的剎那,我想起遺忘在工作室裡的打氣筒。

古都Hobart
從天上看到的Hobart,是丘陵與綠地裡的一個小點。7萬6千平方公里的塔斯馬尼亞不到50萬人口,已經可以聞到地廣人稀的味道。Hobart是塔斯馬尼亞州的首都,澳洲第二老的城市,僅次於雪梨。
我小心翼翼地,按照筆記順序,將小黑拼裝回去。微調時間稍長,前前後後花了2小時,直到下午6點才離開機場。往Hobart的小路上,看到一群騎跑車的騎士,正在練習繞圈賽,是俱樂部的活動。Rod先生邀我到他家作客詳談,可惜他家太遠,天黑前騎不到,只好繼續尋找露宿點。依據地圖,附近有個保留區(reserve),應該是不錯的露宿點,不過Rod不知那在哪,倒給我指向商業露營地,往商業營地的路上不見有什麼寬廣的地方可以紮營,只好折回原處,尋找地圖上的保留區。雖然沒有標示,最終還是給我找到了。沿路都是住宅區,想不到小路背後別有洞天。我在松針鋪滿的鬆軟土地上紮營。一個人露宿,耳朵變得特別靈敏,遠方的狗叫聲、車門的關閉聲、各種鳥鳴聲、落葉聲都入了耳。早上5點半天就亮了,直到7點才起身打包。不久聽到一陣狗吠,沒多久便被3條斑點狗給團團圍住。隨地搭營對我還很新鮮,心裡著實害怕,怕被人發現,所以總是鬼鬼祟祟的。這下被狗圍住該如何解困?好在狗主人是位老婦,大概也怕樹林裡不知是啥妖魔鬼怪,無意打探。

8點不是進城的好時間,到處都塞車。對地廣人稀小島的期待,被澆了冷水。城市畢竟還是城市,早晨居民照例塞在路上。從機場進Hobart城,必須跨越 Derwent河,我在車陣中危險前行,橋上的行人/自行車道窄得可以,下橋時竟然還有兩層階梯,就在我把沈重的行李搬下梯時,一位登山車騎士咚咚咚地從樓梯上跳下來。我誤闖一條自行車道,遇上一小段off-road探險。天氣陰沈加上進城艱辛,Hobart第一眼給我的感覺是老房子灰頭土臉。上了 Tasmania博物館瞭解這裡的野生動物和罪犯移民史後,便朝西南方Huon河出海口的有機農場出發。

Hobart港依山而立,房舍均建於山坡上,不少街道陡得驚人,雨下大的時候,汽車是禁止通行的。我先騎上房舍古老,巷弄安靜的舊區Battery Point,接著下坡沿Sandy Bay而行。離城市越遠,便越安靜。沿途樹蔭籠罩,長滿了黑莓(Black Berry),肚子餓的時候,便停下來飽餐一頓。騎著騎著,對面騎來一個斜躺車同好John。立刻把握機會上前攀談,一見面他便向我說:「你好!」想不到現在中文如此通行?其實John一年前曾到河南及雲南教過2年書,也曾經從昆明騎到河內,攀談起來格外親切。他特別邀請我回程時到他家作客。

一個禮拜後,我回到Hobart,借宿於John的家。John已經退休,負責家務,照顧陪伴6歲的小女兒Clio,女朋友Ali則在養老院工作,每週工作4天。他們住在通往Hobart最高峰Mt Wellington的谷地裡,雖然離市中心不到2公里,但已倚著森林,溪水流過,野生動物聚集,非常幸福。John說,這個谷地裡,住了不少綠黨人士(Tasmania州綠黨支持率高達百分之15,是各州間最綠的),不過沒有人像我和Olly一樣,過著無車生活。他種了不少果樹,菜圃看起來也頗繁盛,繁殖了許多蚯蚓。我說,希望能有塊地,實現成為農夫的夢想。他則說,這有什麼難的?不論你在哪,都可以種東西啊!那倒也是。抵達那天,氣溫28度,當地人哇哇叫,說像烤爐,難過得緊,得泡冰水澡消暑。我覺得好笑。在阿德雷得,夏天偶爾高達四十多度;在台北,夏天開冷氣也只開到28度。28度沒這麼熱吧?我以為,來自副熱帶島國的我,未來幾週大概會受不了塔斯馬尼亞島的寒冷。

不可不去的垃圾場
奉環保鄰居Bicycle Fish之命,我必須將垃圾場,及垃圾回收商店列為Hobart的必遊之地。Tasmania的垃圾場,是人人可以來挖寶的地方。例如Hobart垃圾場(Tasmania人稱垃圾場為Tip而非Damp),每天有二十多位工作人員,在垃圾場裡搜尋可再利用的「垃圾」,從建材、衣物、照片、工具,只要可再利用,對會被回收。人人可以以低價購買這些「垃圾」。市中心和垃圾場各有一家Tip Shop。城市裡門市的回收古董琳瑯滿目,我從明信片堆裡翻出一張老舊的新加坡明信片寄給Bicycle Fish,表示我已完成任務。
Hobart的植物園位於城市邊緣,濱海的丘陵上,英國人一百多年前建的,裡頭還留下不少古蹟。園裡不僅有半南極植物區、蔬菜園(通常植物園裡難得見到蔬菜園)、當地植物,甚至有雲南植物區!有對伴侶選擇在園裡定終生,浪漫又祥和。

Salamanca市集
另外最吸引我的,是Hobart每週六的Salamanca市集。一大早市集裡已見人潮。市集一邊倚靠著18世紀所謂喬治亞式的舊建築,一側則是公園,再往後便是港口。市集裡聚集了各式攤販──手工藝品、新鮮蔬果、古董、木製的廚具、金屬裝飾品、手工毛衣、帽子、蜂蜜、橄欖、手工巧克力、冰淇淋、甜點、麵包、香料、乳酪,目不暇給。有一攤專門販售環保的女性衛生用品,像是可以清洗再用的棉製衛生片、月亮杯(the keep)都可以在這裡找到。由寮國難民蒙人移民所經營的數個攤販,專門販售亞洲蔬果。古老的建築,改建成藝廊、餐館,充滿生氣。市集裡色彩豐富,瀰漫著香氣,音樂不絕於耳。角落裡盡是街頭藝術家:拉二胡的華人,勾起我思鄉的情緒;秘魯的印地安樂、拉小提琴的女孩、演奏鄉村音樂的家庭、彈搖滾樂的青少年,還有表演馬戲的小丑、裝飾華麗的木頭人及跳蘇格蘭舞蹈的小孩。這市集勾起我對阿根廷的回憶,類似的市集阿根廷隨處可見,在澳洲倒是難得在Hobart找到。
晚上John一家人邀請我上港邊吃炸魚和炸薯條(Fish and Chip)。港口餐廳裡擠滿了遊客。John皺著眉,對這些遊客甚感厭惡。他說,以前遊客只有聖誕節才來,現在則一直到復活節還源源不斷。 Tasmania過去地價便宜,不少來自大島的人,尤其是雪梨,帶著大把鈔票前來置產,Hobart地價也扶搖直上。據說,港邊新建的醜陋公寓,買的都是雪梨人。

囚役歷史濃縮在Tasman半島
一早天氣呈現陰雨狀態,John陪我沿著鐵路旁的自行車道出城。連結塔斯馬尼亞島南北大城的鐵路,已經荒廢多時,鐵路旁規劃為自行車道,大概是城裡最平坦的道路了。在Bowen橋上與John道別,獨自騎上老城Richmond。Richmond規模頗小,相比之下,遊客多得驚人;澳洲最老古橋、天主教堂,保存最完整的監獄,如今讓小鎮名聲鼎盛。想找安靜的地方坐下吃午餐,卻避不開成群的遊客。搭遊覽車的遊客來來去去。記得旅遊手冊上古橋照片很美,不過沿著橋邊已經停滿遊客的露營車,讓我一點也沒有停留的慾望。離開Richmond得爬一長坡,這附近全是農場,土壤光禿。前往Tasman半島的A9號公路,車多得可怕,找到機會趕快轉往小路,鬆了一口氣。這一帶的海邊,多是Hobart居民的度假屋(Holiday House)。我在John親戚的Holiday House搭營。今晚下雨了,隔天清晨天空放晴,各種鳥放歌齊鳴。藍天下的海洋,看起來完全不同,蔚藍的海洋和晴朗的天空,讓人的心情也雀躍起來。我在海邊做舒展操,深呼吸,感覺幸福。遲遲離開這安全的堡壘,繼續一個人的探險。遊客擠滿的Tasman半島,車潮洶湧,實在不值得腳踏車騎士繞道前來。我與飛快而過的汽車、露營車爬上爬下,累了,我就停下來摘野黑莓吃,順便風乾因騎乘而濕透的背部。小黑最大的缺點就是椅子不透氣,背部一下就濕透了。在紐西蘭的時候,我有背部生疹子的困擾,好在這次沒發生。爬上Pirate Bay的觀景點,遠望對岸浮在蔚藍海洋上的島嶼與巨石。開車前來的遊客,停下車,走到看台,逗留幾分鐘,又坐回車上,腳步從來不離開看台一公尺以外的地方。下坡來到海邊,迎接我的,是被海水侵蝕,切割如豆腐的岩岸。巨大的海帶浮在水面。

「路不拾遺」在澳洲是不通的
Port Arthur是Tasman半島上最著名的景點。澳洲曾是英國流放囚犯的地方,位置偏遠的塔斯馬尼亞自然成為監禁的好地方。連接Tasman半島與本島的細狹「鷹頸」(Eaglehauw Neck),Tasman半島底部的Port Arthur,更是讓囚犯無處可逃。囚犯過著奴隸般的生活,為他們的歐洲同胞,從事塔斯馬尼亞島開發、資源掠奪的苦役。1800至1877年間,共有1萬 3千苦囚被拘禁於此。古監獄正面臨海灣,遺跡散落於丘陵上,遊客在古建築間悠遊,浪漫悠閒的氣氛,無法想像這裡曾是流放囚犯的苦刑場。
今天打算在下個小鎮Nubeena的公園搭營,順便打電話給Olly。原以為那將也是個美麗的寧靜港灣,事實上一點也不起眼,公園正在裝修,而且就在公路旁,面對這人來人往的加油站和商店。走進廁所取水,想不到廁所裡沒水。天色已晚,決定到2公里外White Beach的商業營地紮營。澳洲的商業營地對獨行的單車很不友善,一人紮營,卻要繳交與兩人差不多的露營費,我抱怨不公,一氣之下,決定另想辦法。岔路口正好有條溪,從那裡取水。並在路旁煮晚餐,爐頭無巧不巧,好像塞住了,火焰燃燒無力,好不容易煮了溫水,吞下一碗義大利麵。Nubeena的公用電話壞了,也沒辦法打電話給Olly報平安。真是諸事不順。天色已暗,繼續踏上踏板前行。太陽就要沈下去了,不見有啥岔路可走,看到路旁一凹地,決定在此緊急紮營。這塊凹地大約有一公尺深,從路上,沒人看得到,不過被長滿刺的黑莓藤盤據,得先進行刺藤清除工作。也管不著搭外帳了,內帳掏出來,連人加睡袋窩了進去。深夜裡沒有汽車飛馳而過,因為沒搭外帳,露水則滴上了臉頰。藩籬裡的牛不知為何,十分吵鬧。我半夢半醒,祈禱不要有什麼動物把我給碾過,晃眼間,好像有隻袋鼠從我頭上跳過,不知是幻想,還是真的。
早上6點開始有車潮流動,我在濕冷中起個大早,天還沒全亮。半毀壞的爐頭煮不滾水。也顧不得帳棚濕透立刻打包上路。心裡就是害怕在路邊紮營,像做錯了什麼事,怕被人發現。匆匆提著馬鞍袋爬上路邊放著,再回去牽車,就在轉眼間,我放在路邊的馬鞍袋竟然不見了!我四處張望,不敢相信這是真的,誰會對單車旅客的行李有興趣呢?剛才聽到一部車停下來的聲音,想來是被他們拿走了。至少,小黑還在,立刻跳上,往最近的人家騎去。陌生的大門背後,是一位和藹,充滿煙味的婦女。我告訴她,行李不見了。她立刻幫忙報了警。大概是心急如焚的緣故,警察好像過了一世紀才姍姍來遲。他看起來面色凝重。大概是清晨被我吵醒的緣故?我們坐上巨大的警車,先前往背包失蹤現場。警長研判,有人誤以為這是失蹤行李,等會兒會送到警察局。他帶我回鎮中心,警局沒收到任何來電,早餐店也沒收到任何失物,我們在小鎮裡環繞,還上了學校詢問,都沒有任何斬獲。最後,我們回到警局,做了筆錄。上天真是太會開玩笑了,旅行才開始,難道就要這樣結束嗎?然後我再仔細想想,這次旅行和Olly借了不少好貨─兩只昂貴的德國Ortlieb馬鞍袋、萬用MSR、外套、充氣睡墊、睡袋,加上修車裝備林林種種。就為了省350台幣的露營費,結果損失了好幾萬。把資料輸入電腦的警長說,他已經盡力了,問我是不是要騎回Hobart。Hobart!離這裡有100公里路,我一身單薄,沒有任何工具、食物,這樣騎回去實在冒險。
警長送我回去牽車,路上一個人把我們給攔了下來。原來是他把我的行李撿了起來,不過還沒有空送到警局。萬歲!歷經種種曲折後,終於物歸原主!
唉,中國人說:「路不拾遺」;澳洲人則是說:「看到失物,撿起來,交給警察。」
真是多事的Nubeena!
今天感覺體力變好,大概是肌肉變壯了些。順暢地離開半島,往東海岸騎去。之間是Wielang森林。路面由黃土路,逐漸變成大石塊。Off road是小黑的弱點。凹凸不平的路面,不僅上坡難,下坡更難。時時處於顛簸狀態,沒多久,我便頭昏腦脹。直拼到7點,才抵達保留區。膽小害怕的我,不敢接近人聲,躲進森林裡。天太黑,營地沒選好,不僅把帳棚搭在斜坡上,而且地面都是樹根。20公尺外的涼亭炊煙冉冉,有個男孩甚至走進森林裡揀材火。我們兩眼神交會,彼此都被嚇了一跳。今晚格外冷,加上身體不斷下滑及令人疼痛的樹根,所以沒睡好。森林裡大樹庇蔭,8點才被照到太陽。昨晚的喧囂來自3名法國男孩,他們佔據了最大的涼亭,在裡頭生火露宿。11點多,我準備出發時,男孩才剛剛起床。

陽光東海岸
離開森林顛簸的道路,時而可以從濱海的牧場間遠望美麗狹長的Maria Island,這是塔斯馬尼亞東部的大島,全島都屬於國家公園。我望著藍的、甜的化不開的海水,希望自己融了進去,流向遠方。從此一路往北數百公里,都是如夢似幻的東海岸。美麗的海灘在盡頭,透著藍。大部分的海灘都靜極了,沙白晰如棉絮,沿岸還沒有建起炫麗的高級水泥旅館或婦人才買得起的建築,反倒有不少政府規劃的免費營地。我沿著海,穿越牧場和森林。如果沒有遊客的話,這段路程將寂靜無比。一路平坦,時而蝴蝶飛舞,小海港點綴其中,騎乘起來相當輕鬆。可惜,這段浪漫無比的路線,我只能獨自騎過,寂寞之情油然而生。在Triabunna鎮上,我遇到兩個剛從Maria Island回來的單車騎士。他們使用自製的大型前後馬鞍袋,車把下方的架子,可以放4個2升的保特瓶。連釣魚線都安然地掛在車架上。他們攜帶的行李、食物、水量相當驚人,以相當緩慢的方式旅行,在島嶼美麗安靜的角落野營,享受生命。 St. Helen是東海岸最大的城市,離開這裡,就算告別東海岸了。

【古意盎然的北部】
離開東海岸時,天氣轉為陰沈,今天我必須翻越森林,到北邊去。沿途仍是森林及農場,從Ryengana開始爬升,沒多久我就將谷地拋在幾百公尺下。越往山上爬,視線越糟,沒多久我便被濃霧籠罩,能見度只有10K。1小時後,我爬上了雲霧籠罩的山頂,之後穿越雨林後,便一路下降,雨勢突然稍大,腳痛得疼。直到山腳的Moorina,天氣才回復陰沈,我已經離開濃霧,腳也解凍了。現在只有1、2棟房舍的Morrina,在1百多年前礦業興盛時,曾經是運輸集散地,相當繁華。也有不少華人來此採礦,1881年時,塔斯馬尼亞島有874名華人,10年間攀升到1千人,比歐洲白人還多。隨著採礦熱潮結束,華人也逐漸離開,到了1915年,只剩30人。Moorina的墓園位在坡上,埋葬的大多是20世紀初過世的祖先。有一塊墓地是華人遺留下來的,沒有遺體埋葬於此,只是形式上供華人上香祭拜,有刻有中文的墓碑,及燒紙錢的地方。遠在一角的塔斯馬尼亞竟然與華人還有這番淵源。
不遠便是另一個老鎮Derby,我在附近沒有電,實行自然農法(Natural Farming)的農場停留了2週,過著相當儉樸的生活後,繼續西行。
塔斯馬尼亞保存完整的小鎮散落各地,相距不遠,騎乘起來格外輕鬆愜意,不必擔心食物不夠,或飲水不足。離開Derby後,我沿著Tasman Highway向島嶼的第二大城Lauceston前進,雖然騎在主要道路上,仍相當寧靜。
Lauceston是澳洲三大歷史最悠久的城市之一,僅次於雪梨及Hobart。受之前閱讀的旅行資料,和其他wwoofer建議的影響,我對 Lauceston的期待不高。也許是期待不高的緣故,結果我倒是滿喜歡這個城市的。Lauceston市中心仍可見許多保存完好的古建築及花園。位於因紅酒而著名的Tamar河畔,房舍依山而立。我落腳的Bourke街,是Lauceston最老的老街。整條街上都是老屋(cottage)。
Helen是農場主Peter的朋友,提供自己家給旅客落腳,一晚收費10澳幣,其中5元用來從事綠色工作。Helen的cottage有5房,和延伸於屋前的展望台,由此可以俯瞰整個城市。Helen是位和藹的老婦。非常感謝我們來她家借宿。她說,她和Peter一樣,一生從未踏出國門,而我們這群來自世界各地世界的旅客,則為他們開啟國際之窗。可見Helen的心胸開放。在此落腳的,還有德國來的George。他之前也呆在Peter的農場 wwoof,現在則在Tamar河谷地摘葡萄。每天早上農場小巴士會來接他到50公里外的谷地工作。晚上George特別播放有關東西德解體的紀錄片給我們看,並詳細地解釋東西德間的歷史,我和Helen才對東西德間分裂史,及社會主義的東德有更進一步的瞭解。
Helen和我遇到的大部分的島嶼居民一樣,沒有朝八晚五的規律職業。她有時上圖書館服務,其他時間則全投入為難民的權利請命。可以想像,右翼主導的澳州政府,不會好好對待無家可歸的難民。當時正逢選舉,Helen不免感嘆,政治利用民眾的無知與恐懼,獲得多數支持。就如同1世紀前的Tasman Tiger這種其實與袋鼠類似的動物,就因為歐洲人無知與恐懼,而視之為虎,予以趕盡殺絕。而九一一後,政治則操弄人民對回教徒的恐懼,迫害回教徒。
告別Lauceston後,我繼續往西前行,拜訪最後一家農場,使用永續農業及Biodynamic法,自立建屋的Graham。一星期後,往北至 Devon Port準備搭船回澳洲大陸。一路都是古意盎然的小鎮。不少房舍牆上都漆上了壁畫。Latrobe整條街都是舊建築,很有古風,過去曾是專門製船的小鎮。我沿著寬廣的Mersey河,一路騎往Devon Port。離港時,夜已降臨,鎮裡坡上燈光閃爍。我所搭乘的Tasmania Spirit是艘巨大的豪華油輪。有好幾層貨艙,旅客則有坐艙及臥艙可供選擇。我選擇最便宜的硬臥,11小時的航程,約2200台幣。船上不乏餐廳、酒吧、兒童遊戲室、電玩室。搭乘的遊客不少,夜裡躺臥在餐廳的椅子上、走道間,不顧不准躺臥的規定。

【墨爾本匯聚自行車能量的街頭聚會Critical Mass】
早上7點抵達墨爾本時,天色才漸亮。今晚將借宿於Olly的好友James家。早上沒事,便沿著東海岸延伸將近1百公里的自行車道。從古色古香,輕鬆悠閒的塔斯馬尼亞,抵達富裕擁擠的墨爾本,我明白,美好的天堂小島之旅已經結束。墨爾本想必位在一大片平原上,從海港看出去,見不到山,騎乘了50公里,一路平坦。海邊都是高價的住宅區,停滿了昂貴的帆船。工作、上課之餘,居民便上沙灘上曬太陽、泅泳、運動。往城裡去,我已跟不上市中心人群飛快的步伐,驚訝於對著手機自言自語的聲音。 James是Olly在布里斯本認識的好友。前幾個月才搬來墨爾本,住在城外30公里左右,每天得花兩小時通勤。早上隨James進城,陷於車海裡的感覺很糟,我想我沒有在此生存的能力。James還在尋找距離公司較近的落腳地,以方便騎單車上班。我只有默默祝福他。參加每個月最後一個禮拜五的Critical Mass,是我來墨爾本的主要目的。Critical Mass是九0年代從舊金山興起的腳踏車街頭運動,至今廣布於世界各地。澳洲墨爾本的CM算是最盛大的。我和James在雨中騎往Critical Mass的集會地州立圖書館。看不出誰是主導人,參加的人則各年齡層都有,據說今天因為下雨,所以參加的人不如平時多,但看看也有6、70來人,真是盛大。有心人士特別用花朵裝飾腳踏車;車群裡斜躺車共有2台,1台四輪車,還有父親帶著女騎協力車。以騎腳踏車值勤的警察,也加入我們的行列。 Critical Mass每次聚會,騎行的路線都不同。今天我們將朝北騎行,繞行墨爾本大學,隨後往東,最後回到市中心。我們以車速10K緩慢前行,人人都相當興奮,時而歡呼、時而撥動車鈴,有慶典的味道。單車騎士聚集在一起,兩小時內,我可以安然地騎著腳踏車,不用擔心汽車飛馳而過,緩慢欣賞墨爾本的面貌,分享單車社群的熱情。有時,我們繞著圓環騎行好幾圈,最後把單車舉起來大聲歡呼。道路被佔據,交通停滯,有些駕駛顯出不奈,感到憤恨;有的則覺得好玩,給我們支持。參加Critical Mass大概是參觀墨爾本最好的方式了。

【Oz HPV Challenge 】
週末,我們到墨爾本北邊參加一年一度的人力車競賽(Oz HPV Challenge)。比賽是好玩,主要還是與其他斜躺車朋友交流。會場上各式各樣斜躺車,讓人大開眼界。有不少是自家打造的手工車,創意十足。澳洲斜躺車的三大經銷商:Trisled, Flying Furniture和知名的Green Speed的老闆都有出席。這些人本身都是單車愛好者,從事自己喜好的小事業看來不錯。競賽的部分,則包括上坡賽、下坡賽、off road賽、繞圈賽、障礙賽、購物賽等等。我自然贏得女子組的第一名,除了一面獎狀外,還獲得一份獎金,正好把旅費都賺回來了。


2006年澳洲塔士馬尼亞島單車旅行實用資訊

2011/01/0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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澳洲塔士馬尼亞島單車旅行路線圖

2011/01/07